顧子安勾了勾唇，總算是聽見一個稍微好點兒的消息了，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，她轉過身來，對著還在一旁的白九道：“若是沒事的話，就回去吧，有什麽事，我會去找你們的。”

聞言，白九連忙搖頭，一張娃娃臉極其無辜，想也沒想的道：“啊，我不回去。”

顧子安眉梢微挑，狐疑道：“難不成，你還真想在這兒上學？”

開什麽玩笑，讓白虎一靈的人來學校上學？！別的不說，單單是這頭銀發，才一天就已經傳遍了上宣一中，她若是沒記錯，小菜可說過，一年級五班現在可熱鬧了，光是從她上一次謠言的事兒，就能窺探一二。

她可不覺得，白虎一靈的人願意被人這樣當動物觀賞著，清亮的眼眸掃了眼白九系在腰間，宛若腰帶似的白虎鞭，嘴角有著無奈，怕是要不了多久，準得出事，她可不想再去收拾爛攤子來著。

白九蹦跳著上前，銀色的頭發，再加上剛剛變回銀色的眼睛，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散發著淡淡的銀光，宛若瓷娃娃般的面孔一瞬間更加人畜無害的起來，她歪了歪腦袋，嬉笑道：“上學我倒是不喜歡，因為靈主在這兒，我才過來的，不過，我剛成年，哥哥說該去外面歷練了。”

顧子安輕輕含顎，聽著她說不喜歡上學，倒是沒有絲毫的意外，白虎生性好動，打打殺殺的事兒讓他們做還行，若是讓他們像學生一樣，天天跟個乖寶寶似的在學校老老實實的上學，還不得給悶死。

不過，她倒是知道天之四靈有著成年離族，歷練十年的說法，卻沒想到白九正好到了這個年齡，“所以？”她可不覺得，她這話是跟她說著玩兒的。

果然，白九雙手撐著下巴，一臉期待的道：“靈主不如讓我留在你身邊吧，而且族裏也沒有任何意見。”何止是沒有意見，簡直是恨不得代替她去了！

顧子安無語扶額，看著一臉期待的人，她就知道會是這樣，暗嘆了一聲，讓她跟去上課，顯然是不現實的，既然知道了歷練的事兒，就這麽放任不管，她也不放心，而且，若是身邊多一個天之四靈的人，以後聯系起來也方便。

顧子安沈思了一會兒，忽然想到了什麽，眼眸一亮，唇角勾唇一抹笑來，“晚上放學在校門等我，我帶你去別的地方，你暫時就不用來上宣一中上學了，趁下午的時間記得去辦理一下手續。”她記得，升學宴的時候還留了一張軍校那邊留的名片來著，倒是可以讓她去試一段時間。

顧子安表示，青巖幫裏面，雖然蒼狼人員能以一抵十，但數量占少數，即便是每年在增加，占比依舊很少，尤其有部分人，即便是想接受訓練，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，不少人並不適合這種高強度訓練。

所以，她當初選人的時候，一是因為，那一百人和她一起去過青勇幫，她的能力他們是見識過的，管理起來比較方便，另一個原因便是，他們沒有受傷，便足以說明，他們有承受高強度訓練的資格，要知道，對於這種訓練不是想學就學，而是對身體素質等各方面都有嚴格的要求。

否則，怎麽會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特種兵，都是屈指可數，大多數還只是停留在一般水平，不是他們不想往上爬，而是身體條件實在不允許，如此，軍校那邊偷學過來的東西，倒是可以用用，而且，軍校教的應該不止是特能訓練這些吧？

她對現代的有些東西，並不是很熟，秦輝也沒經過正規的訓練，這樣看下來的話，怎麽都是去偷師一下比較方便快捷。

她要的可不單單是上面人的進步，她要的從來都是從上到下，她要的是青巖幫整體實力的提高！

“好。”白九滿意了，她去哪兒都無所謂，只要是留在靈主身邊就行了。

“你叫什麽？”

“白九。”

顧子安微微一笑，淡淡道：“小九，以後在外人面前就別叫我名字吧，這兒沒那麽多規矩。”真要說起來，靈主這個稱呼，解釋起來可比安姐還要麻煩。

白九銀眸一轉，“好。”心裏忍不住嘀咕了一聲，真讓她喊名字，她可不敢來著，要是被哥哥和長老他們知道了，還不得扒了她的皮。

顧子安一見她這樣子，就知道她在想什麽，心下無奈，總歸是提醒了一下，好歹在外面不會給她穿幫便好。

然而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，就在放學後五分鐘，手機上忽然收到了一條短信，原本是隨意的一瞥，目光卻倏地頓住。

“靈主，怎麽了？”白九見她看著手機不說話，不解的問道。

顧子安搖了搖頭，收回手機，腳步一轉，朝另一個方向走去，就在白九疑惑間，淡淡的話語忽然傳來，“先跟我去一趟青巖幫，晚點兒再去軍校。”

白九點頭，倒是沒有任何異議，在天臺的時候靈主就和她大致提了一下，也解釋了一下讓她去軍校幹什麽，這會兒見靈主急著去青巖幫，心下也明白，定然是那邊出了什麽事兒，當下跟了上去。

半個小時後，兩人便來到了青巖幫占據在上宣市的地盤，望著面前的高樓，顧子安避開了外面的人，直接帶著白九從後門進去。

看門的人一眼就看見了銀發的少女，明顯是臉生的人，心下奇怪這人怎麽知道後面這條路的，正想攔著，結果一看見走在前面的少女，立馬一個激靈，瞬間挺直了腰桿，面上興奮，剛才的想法頃刻就拋在了腦後，“安姐好！”

顧子安輕輕含顎，想著剛才收到的那條短信，正是秦輝發過來的，只說是石破鑫想見她，現在人正在青巖幫等著，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，石破鑫卻是再清楚不過的，當初為了能拿下年幫，甚至是石幫，她可沒有特意隱瞞過身份。

從梁茹的話中可以知道，石破鑫應該是在國外來著的，現在這麽快回來，定然是因為知道了梁穎好了的事兒，只不過，他不去照顧梁穎，跑來找她做什麽？

若是因為知道了是她出手，而單純過來跟她說一聲謝謝，這倒是沒有必要，她肯出手，完全不是因為看在他的面子上，同樣的，也不代表她就此放棄了石幫，以後該是怎樣便是怎樣，這個道理，想來石破鑫不會不清楚吧？

正想著，人已經走到了會客廳門外，正打算推門，門卻一下子從裏面打開了，秦輝一看見她，立馬露出了邪笑，“安姐，石老大正在裏面等著，只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。”

顧子安點了點頭，擡腳正要進去，剛走出兩步，秦輝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，裏面帶著明顯的詫異，“等等，你不能進去！”

秦輝驚訝地看著跟在安姐身後的人，剛才沒註意到，這會兒一看，這明顯就是上回在古墓裏碰見的銀發銀眸的女子，上回為了那只猴子差點兒沒打起來，今天怎麽跟著安姐一塊兒過來了？

白九自然也一眼就認出了面前攔著自己的人，多少也知道這是跟著靈主的得力幹將，輕眨著銀眸，乖巧地笑了笑，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，偏偏說出來的話，卻讓秦輝楞然，“靈主都沒說不讓我進去，你攔著我幹什麽？”

靈主？這是誰？！

秦輝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，卻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安姐，面上疑惑不解。

顧子安聳了聳肩，看著已經朝這邊望過來石破鑫，這會兒也沒時間解釋了，只簡單的介紹了一下，“這是白九，讓她進來吧，以後算是自己人了。”

白九既然要待在她身邊歷練，跟著她一起上學是不可能，送去軍校也不過是為了青巖幫，反正都要認識，這會兒也不過是提早了一些。

秦輝一楞，奇怪地看了眼銀發銀眸的人，安姐的意思是說自己人？也就是說以後算是青巖幫的人了？心下雖是疑惑，卻也沒有任何異議，這女子的實力，他在古墓裏也見到過，那一鞭子抽下來，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至於人，安姐信得過便可。

“石老大找我什麽事？”顧子安從容的在沙發上坐下，擡頭看向對面的人，開門見山的道。

石破鑫從顧子安進來時，目光便一直放在她身上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，這會兒聽見聲音，這才回過神來，張了張口，剛毅的面容上隱隱有些不自然，“……圓圓的事，多謝你了。”雖說不是他主動來找她的，但最後結果卻還是一樣，依舊是她出手救了圓圓。

顧子安挑了挑眉，輕笑了笑，抿了一口茶，幹脆挑明道：“石老大若是想謝的話就去謝梁老師吧，我肯出手和石老大沒有任何關系，石老大不必介懷，同樣的，這也不代表我就此放棄了石幫，以後便按道上的規矩辦事兒，該是怎樣便是怎樣。”

什麽是道上的規矩，那便是看拳頭辦事兒，誰的拳頭大，誰就是老大，說白了，也就變相的等於青巖幫正式向石幫宣戰了。

石破鑫點頭，抿了抿唇，他什麽話還沒說，她便將他所有的話給堵死了，原本，他今天來也算是探探她的態度，可她這話，卻算是說的再清楚不過了。

她肯出手，完全是看在梁茹的份上，但也僅此一次，卻不代表她會看在梁茹的面子上願意和石幫共事，就像是形成當初石幫和年幫那副強硬的姿態，既然她沒有這個打算，那麽此時，他若是硬要將這情攬在自己身上，對他沒有半點兒好處。

哪裏有剛一開戰，就先承下對手一個人情的道理，這不是明擺的等輸麽？

秦輝在一旁聽見安姐的話，邪俊的面容閃動，他當石老大找來什麽事兒，原來是因為這事兒，雖說可惜，不過，眼底劃過一抹興奮的光芒，換一種方式來，他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，手懷戀的碰上了腰側，說實話，他還真怕安姐又讓他們休息個一兩年再出手了。

白九雖是對這邊的事兒不太了解，卻也察覺出瞬間沈默下來的氛圍，銀眸看向對面沙發的男人，臉上帶著無害的笑意，手卻也下意識地放在了白虎鞭上。

石破鑫看著顧子安身後兩人的動作，嘴角抽搐，那個銀發銀眸的奇怪女子，他不認識，但能跟在顧子安身後的，怕是必然也是青巖幫的高層。

但，秦輝他卻是再熟悉不過，之前不知道，現在經過了這麽多事兒，哪還能不知道，分明就是青巖幫的副幫主，不對，這也只是對外的身份，現在真要說的話，應該也只能說青巖幫的高層，或者，顧子安手下的得力幹將，權利最起碼比旁邊的女子要大的多。

這兩人同時將手放在腰間，不用想，都知道那後面藏著什麽，他倒是不擔心他們現在會對他動手，只不過，這才剛說了一句話，剛表明了態度，用得著這麽著急麽？！

石破鑫看向對面嘴角噙著淡笑的少女，仿佛剛剛那句宣戰的話，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似的，而且還是用這副悠閑的態度，就好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似的，給人的感覺，好像完全不當回事似的，但，他卻知道，面前這個冷靜心思縝密的少女，有著怎樣的手段。

不單單是道聽途說，更重要的是，他親眼見識過青巖幫的實力，從她口中吐出的一個個命令，足以讓他心驚，若是別人敢這麽說，他必然會覺得此人是大言不慚，一個槍子兒早就蹦過去了，哪裏還會像現在這般，不僅不動怒，還能好好的坐在這兒？

只因為，說這話的不是別人，正是顧子安，那個帶著青巖幫一步步走上來，那個，明明說好以石幫作為交換條件才肯出手救人，卻最終什麽都沒要的少女……

他哪裏還有動怒的資格，只有他知道，她救的不僅僅是圓圓，更也是他的命！這情，她可以說的如此輕淡，他卻沒法當自己沒看見。

石破鑫暗嘆了一聲，他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，若是她肯答應和石幫形成二足鼎立的形式，那自然是再好不過，他敢保證，石幫對待青巖幫，必然和之前對待年幫一個態度，這點上，她大可以放心。

但，他尚未將這話說出來，她一句話卻堵死了他準備好的所有話，更甚至將話擺在了臺面上，他很早就說過，若是石幫和青巖幫對上，他不知道勝算又有幾成，閉了閉眼，手下緊了緊，突然說出一句讓在場人驚詫的話來，“石幫，可以給你。”

秦輝、白九齊齊一楞，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話了，放在腰上的手一頓，紛紛看向了剛剛出聲的人，眼中滿是不可置信。

別說他們，就連顧子安也被石破鑫這突如其來的話，給楞住了，隨即反應過來了什麽，她眉梢微挑，指腹摩擦著杯壁，饒有趣味地睨向對面只說了一半，欲言又止的人，出口的語調微微上揚，聽不出任何的想法，“哦？”

石破鑫卻不管旁邊投來的奇怪視線，眼睛只定定地看向顧子安，深吸了一口氣，緩了緩神，張了張嘴，“不過，我有兩個條件。”

就如同梁茹想的一樣，他也是這般想的，外國的專家什麽的也只不過是給自己留個念想罷了，究竟又能起什麽作用，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，卻一直不願意面對。

比起在家裏看著圓圓整天如仇人般的樣子，他倒是寧願在外面想辦法，這種看得見，卻不如看不見的滋味，更讓他抽痛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。

即便她這次沒有出手，怕是過不了多久，他也會過來，一物換一物，按說好的條件，石幫或許本就早該是她的了，而他遲遲沒有來，不過是因為放心不下幫裏的弟兄罷了，畢竟那些人也都是跟著他打上來的。

若是突然並入另一個幫會，先不提他自己，他們便會受到排擠打壓，最好的，也不過是權利慢慢被架空，次一點兒的，便是道上慣用的殺雞儆猴，最讓他擔心的不是這兩種，而是，怕她會直接給石幫來一次大換血！

畢竟石幫若是同意並過來，高層的人全都是忠於他的，她不放心很正常，最方便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，莫過於全部換成他們自己的人，而他們的人，若不想留有後患，只有一條路，死！

即便她真的如此做了，他也不會怪她，因為，同樣是一幫之主，其中的利害關系他自然也清楚，一將功成萬骨枯，做大事者必然不會因為這事兒而猶豫不覺，但，若是那樣的話，他便是因為自己一個人的私欲，而害了他們所有的人！

那時，即便是圓圓治好了，他也永遠沒辦法原諒自己！

但這次，他卻可以放心了，她肯因為梁茹來答應出手，便也是個重情的人，最起碼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將石幫的高層一並斬殺，不論是因為這次欠下的人情，還是因為青巖幫將手中的槍指向了石幫，於他而言，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兩敗俱傷，倒不如他現在來做個了結。

顧子安輕嗯了一聲，心下疑惑，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，示意他繼續說，“什麽條件？”當初讓石老大用石幫作條件，換她出手治好梁穎都不願意，如今，倒是肯松口答應了？

她倒是很好奇，他提的是什麽條件，竟是比梁穎還重要？

她哪裏知道，石破鑫之所以肯松口，不過是因為見她僅僅是為了梁茹的請求，因為那虛無縹緲的師生情誼，而放棄了一個巨大的利益。

他聽梁茹說過，她除了在顧子安傳謠言的時候幫過忙，其他的可以說是一視同仁，雖說一般班長和老師的關系會比其他同學要好上幾分，但，別忘了，梁茹可是說她經常不在學校來著，可以說，一個學期有半個學期都不在。

以前不知道是為什麽，現在卻是知道了，若是道上的人，要是知道青巖幫幕後掌舵人還在學校上學，怕是會驚掉了下巴。

但也正因為如此，才讓他放下了一直以來所糾結的事情，只要他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，他相信，一個能為了老師而做到這一步的人，不會對並過來的石幫人眾如何的。

想通了這一點，石破鑫倒是一下子放松了下來，仿佛是這段時間以來，一直壓在心上的重石終於落地。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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